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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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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
範昕將沈蕓兒的話琢磨了一晚上。

在等到機會與曹午初說上話之前,她可以先讓曹世矜厭棄她。

要如何做呢?

硬來是肯定不成的,遭罪的是她,那就只能軟來。

事事順從的軟,曹世矜很受用,那若是事事不從的軟呢?

範昕狡黠一笑,跪坐在羊毛地毯上,趴在小榻邊,用白裏透著粉的柔軟指腹輕輕點了點小玉鼠的鼻子。

午時,曹世矜照例回來飼養她。

範昕起身朝他走去,主動給他解披風。

曹世矜一下攥住她的手。

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,似乎在分辨她的真實用意。

範昕任他攥著,擡起攝人心魂的美眸,委屈地望著他。

“我昨日說的都是氣話,外面那般危險,而你待我如此好,我怎會真的逃呢?”

曹世矜沈默不語,眼神裏帶著審視之意。

範昕掙開他的手,將猩紅的披風解下,走到一旁掛好,回過頭來,正對上曹世矜的目光。

盡管已經事先想好一套說辭,被他這樣看著,範昕仍舊心虛。

她盡力表現得自然一些,走回曹世矜身邊,主動靠進他的懷抱,兩條綿軟的胳膊圈著他強勁的腰身,白皙美麗的臉龐貼在他的胸口,柔聲說:“只要你保證一輩子愛著我,寵著我,我便再也不逃了。”

曹世矜意外,眼中疑慮褪去,顯露些許欣喜。

她肯向他服軟,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他?

範昕在他懷裏咕嚕嚕轉著機靈的黑眼珠,感覺他身體漸漸放松,料想他的情緒是好的,她緩緩擡起頭,精致的下巴抵在他胸口,仰望著他俊美的臉。

仿佛終於被陽光照見,他臉上已沒有一貫的陰冷。

範昕心頭一顫。

大反派雖然危險,但實在美麗……

她欣賞的眼神毫不虛假,像是開了一扇門,讓人往她心裏去。

曹世矜只覺渾身燥熱,咽了咽喉嚨,拉她到小榻上坐下。

小玉鼠蹦跳著來到範昕身邊,爬進她的懷裏。

曹世矜:“那孫鐘嬰是我三請而來的名謀,其人在外頗負盛名,我麾下許多人因他而來,我若輕易將之處置,恐令眾人寒心。在查到確切的證據前,我還得留著他,而你已知他的秘密,他定要殺你滅口,如今,外面處處都是危險,我又不能時刻在你身邊……你就乖乖待在這裏,等此事過去……”

範昕先是一楞,想明白他是在和她解釋,又是一喜,連忙拽著他的袖子,追問:“要多久?”

曹世矜笑而不語。

範昕嘟嘟嘴,問:“你不會是騙我的吧?”

曹世矜:“你若沒有騙我,我便不會騙你。”

他說著,眼神溫和但肯定。

濃密卷翹的睫毛微顫,範昕垂下眼眸,環住他的腰,將臉貼在他腰側,說:“我信你。”

小玉鼠在她懷裏來不及逃,被擠得“嘰”的一聲慘叫。

範昕連忙松手,摟著小玉鼠,輕輕安撫它。

曹世矜在一旁看著,笑了。

小丫鬟將飯菜送進房裏。

範昕乖乖坐到桌案前,等著飯菜全部上桌後,便開始大快朵頤。

曹世矜慢她一步走過來。

範昕自顧自地吃著,曹世矜給她夾的東西,她都欣然接受,等到吃飽喝足後,她忽然想起自己向曹世矜服軟的目的,是要讓曹世矜沒法對她生氣只能對她生厭啊!

想著,範昕抓起一個餅子,塞進嘴裏,嚼得稀碎,沒往肚子裏咽,又喝下一口鮮湯,鼓著兩頰,僵住不動。

曹世矜發覺她不對勁,以為她是噎著了,臉色驟變。

他關切地湊上前來。

範昕“哇”的一下,把嘴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吐在了他身上,吐完之後,用袖子先擦自己的嘴,而後佯裝手足無措地看著他,嘴裏小聲地說著:“我、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她心裏卻很得意。

沒錯,她就是故意的!

她多吐幾回,多惡心一下大反派,他定然再也不願與她一塊用飯。

得到厭棄的第一步,就算是成功了。

曹世矜低頭看一眼身上的汙穢,皺緊眉頭,擡眸看著範昕,不見半點嫌惡之色,眼中只有緊張與關切:“怎麽吐了?”

範昕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,捂著嘴,有些不自然地說:“就、就忽然覺得有點惡心……”

曹世矜一聽,立馬命人去請大夫來。

他起身脫下弄臟的衣袍,將範昕抱進懷中,送回床榻上,拉來綿軟的被子將她蓋住。範昕躺著,兩只手抓著被子邊沿,張著晶瑩的眼眸望著他。

曹世矜摸了摸她的額頭,不覺得發燙,才松一口氣,起身倒了茶水來,讓她漱漱口,舒服些。範昕乖乖地照做,將漱過口的茶水就著杯盞吐出來,不當心吐歪一些,澆在曹世矜的手背上。

曹世矜竟也一點不當回事,拿了帕子來,給她擦擦嘴邊的水漬,扶她好好躺下看,輕聲安撫:“先歇一歇。”

正說著,丫鬟前來稟報,說是顧公子來了。

曹世矜聞言,臉色微變。

範昕望著他,心生疑慮。

曹世矜朝她笑了笑,沒有解釋什麽,替她掩了掩被角,喚了一身幹凈衣裳,便出去了。

範昕靜靜躺著,心裏有種奇異的感受,她思來想去,不知該如何應對,索性拉著被子將頭蒙住呼呼大睡。

曹世矜走下樓梯,便見顧蘭歸負手立在堂屋中。

聽著動靜,顧蘭歸轉過身,臉上雖然仍舊帶著笑容,卻流露一絲以往少有的嚴肅。

曹世矜與他對視片刻,視線落在他腰間,瞧見那塊被重新佩戴上的鶴紋玉佩,便明白了他突然到訪的目的——

他終究還是懷疑。

大夫正巧在這時匆匆趕來,曹世矜示意丫鬟將人帶上去。

顧蘭歸瞧著,斟酌片刻,問:“阿今病了?”

曹世矜轉過身,臉上露出些許憂慮之色,“是病了,不知要不要緊,成日貪吃貪睡,今日還吐了我一身……”

一道蒼老但很愉快的笑聲傳來。

曹世矜與顧蘭歸二人一同循聲望去。

曹老夫人由婆子、沈蕓兒攙扶著,慢悠悠地走進院子裏來。

曹世矜迎上前,喚一聲祖母。

顧蘭歸跟隨在後,也有禮地問候一聲曹老夫人。

曹老夫人仍舊笑得合不攏嘴。

曹世矜與顧蘭歸卻不知她在笑什麽。

曹老夫人看一眼身旁的婆子。

婆子立馬會意,攏著嘴朝曹世矜說:“君上,阿今夫人這是有身孕了……”

曹世矜一楞。

顧蘭歸如遭雷擊,臉色霎時變得難看。

曹老夫人笑著指了指曹世矜,打趣道:“你個傻小子誒。我說呢,什麽病這麽久不見好……嗯,有了身孕待在房裏養胎也是好的,阿今那身子本就嬌弱,可經不住瞎折騰,讓大夫給開些安胎藥吃吃……”

曹世矜靜靜聽著,沒有反駁。

顧蘭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

阿今有了身孕?

事已至此,他的執著到底是錯是對?

他真要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麽?

他真的要為自己的疑心,親手毀掉與世矜多年的情誼麽?

顧蘭歸心裏亂成一片,他所在意的,執著的一切,都在無情地撕扯著他的心。

他只覺沒臉再待下去。

曹老夫人:“誒,蘭歸,你今日既然來了,便去看看阿柔吧,你二人的婚事近在眼前,照例你倆是不該想見的,可是阿柔這孩子心思重,病總不見好,你去看看她,讓她寬心些,總該是有好處的……”

顧蘭歸點點頭,幾乎是落荒而逃,將他的難堪全都留在凝華樓的小院裏。

沈蕓兒扭頭看他一眼,見他背影匆匆,想到他聽聞阿今有孕後的怪異神色,心生疑竇。

顧蘭歸剛走,大夫便從樓上下來。

曹老夫人立馬湊上前去問情況。

大夫的話卻讓她大失所望。

阿今沒有懷孕,只是吃多了。

曹老夫人嘆一口氣,拍了拍孫子的臂膀,安慰道:“這種事也是強求不來的……”

曹世矜倒是沒有一點遺憾,他與阿今本來就沒做過那事。

不是他不願,也不是他不行,只是他覺得還不是時候。

*

酣睡一下午,範昕伸著懶腰,哼哼唧唧地睜開眼。

曹世矜在小榻上坐著,不知是回來得早,還是根本沒走。

他起身走過來,範昕自覺噤聲,只是望著他。

曹世矜在床邊坐下,將她扶起來,摟在懷裏,輕輕摸摸她的額頭、她的臉,問:“好些了麽?”

範昕楞了楞,眨眨眼,心想,看來吐大反派身上這一招不見效,她得想點別的法子折騰他一下。

令人喜歡或許很難,要人討厭還不容易麽?

想罷,她摸了摸肚子,說:“餓了。”

肚子很配合地咕嚕一聲。

曹世矜笑了,眉眼溫和,朝外吩咐丫鬟準備飯菜。

望著一桌熱騰騰的美味,範昕咽了咽口水,擰起纖細的柳葉眉,掩住鼻子,不去聞那令她犯饞的香氣,違心地說著自己沒胃口。

曹世矜扶著她的肩膀,將她轉個面對著自己,憂心地問:“還是不舒服?”

範昕抿著嘴,委屈地點點頭,靠進他懷裏,嬌聲說:“別人做的飯菜,吃來吃去,也就那樣,我想……”

她頓了頓,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。

“……吃你親手為我做的。”

曹世矜瞇起眼。

他從未給任何人做過飯。

他喜愛她不假,卻容不得她得寸進尺!

今日要他做飯,明日豈不是要騎在他頭上?

範昕直起身,含淚望著他,“你不肯做給我吃?”

不等曹世矜回答,她已掙開他的環抱,起身遠離他,背過身去,“不肯就算了,我餓死了也沒關系,反正你只當我是你的小玉鼠,根本不把我當人看,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裏的分量……”

說著,她低下頭,微微聳動著肩膀,像是在委屈啜泣。

範昕一面假裝擦著眼淚,一面聽著身後的動靜,心想,這回大反派總該對她生厭了吧?

瞧著那抹纖弱的背影,曹世矜終究是心軟了,無奈地闔上眼,說:“做。”

範昕轉過身,震驚地望著他:“啊???”

進了小廚房,範昕仍舊懷疑,大反派是真的要為她洗手作羹湯?

下人們在廚房外探頭探腦,全都很驚奇。

君上竟然在給阿今夫人做飯!

曹世矜掃一眼鍋碗瓢盆,擼起袖子,說:“我不會做。”

範昕一楞,嘴比腦子更快,“先用水涮一涮鍋……”

等她反應過來時,曹世矜已經照做了,做完,他又問:“然後呢?”

範昕只好一步一步教他,開始時還有些小心翼翼,後來便嫌棄他笨手笨腳。

曹世矜掀著眼皮不冷不熱地看她一眼。

範昕幹笑兩聲,立馬變得溫柔耐心。

“鍋燒熱後,放油……放菜……”

絲瓜入油鍋,一陣油煙撲面而來。

曹世矜嫌惡地別開臉,咳嗽兩聲。

範昕看得著急,想要上手替他。

曹世矜伸出手臂,將她擋開,“小心些……”

他話音剛落,便往回縮了一下,應該是被油濺著了。

範昕退到一旁,看著他在竈臺前手忙腳亂的樣子,心中不禁有些動容。

他為何一時待她很壞,一時又待她很好,讓她不知是該憎惡他,還是喜歡他。

漫散的油煙中,曹世矜皺著眉頭回頭,問:“好了麽?”

範昕猛然回神,擡著下巴,指點道:“還得放鹽!”

曹世矜用鏟子蘸了一點鹽,回頭看她,“夠麽?”

範昕擰起纖細的柳葉眉,太多了!

她做著手勢,想讓曹世矜抖落些,忽然想到,她要做的“正經事”,立馬端正神色,很認真地說:“不夠。”

曹世矜將鏟子往鹽罐子裏蘸了更多的鹽,朝她看來。

範昕張了張嘴,眨了眨眼,說:“還是……不太夠……”

曹世矜懷疑地看著她。

範昕擡擡手,示意他盡管放,沒事的。

曹世矜扯扯嘴角,鼻息一重,將手裏的鏟子往鹽罐子裏一插,鏟出一座小鹽山,說:“這下總該夠了。”

範昕心虛地笑了,點點頭。

曹世矜將鹽灑進鍋裏,隨意翻動兩下,便將熱騰騰的炒絲瓜盛起來,擺在範昕面前,“吃吧。”

範昕瞇著眼笑,伸出素白小手,手指剛碰到絲瓜,便立馬縮了回來,委屈巴巴地望著曹世矜,“燙~”

曹世矜無奈地嘆一口氣,拿起筷子夾一溜絲瓜,在空中晾涼後才給她。

範昕接著小咬一口,立馬想要吐出。

她擰著小臉,朝著曹世矜搖頭,不肯再吃,“太鹹了。”

曹世矜眼眸黑沈,定定地望著她,像是要不高興了。

範昕暗自竊喜,臉上的表情更加無辜。

“你嘗嘗,是不是鹹了?”

說著,她便將手裏剩下的絲瓜塞進曹世矜的嘴裏。

曹世矜竟也沒有躲閃,就著她的手,面不改色地吃下絲瓜。

範昕瞧著都覺鹹。

曹世矜看一眼盤裏剩下的絲瓜。

範昕一楞,他難道還想吃?

想著,她拿過他手裏的筷子,夾起一塊晾涼後,抓在手裏餵到他嘴邊。

曹世矜只是看著她,沒有再張嘴,看樣子是知道鹹的。

範昕忽然覺得有點好笑。

笑意剛浮上她的嘴角,曹世矜便抓著她的手,將她拽起來,帶她去吃廚娘事先溫著的可口飯菜。這次,範昕也不說沒胃口了,吃得格外香,只是總忍不住趁曹世矜夾菜時偷笑。

折騰一番,已是深夜,該睡覺了。

範昕從早睡到晚,一點不困,料想曹世矜在外忙碌一日,一定已經疲乏,她若是此時再作,他一定會覺得她特別討厭!

想罷,她嬌滴滴的挽住曹世矜的胳膊,望一眼天上皎潔的月亮,說:“我還不想睡,你陪我看看月亮吧。”

曹世矜皺眉,他哪有那個閑情逸致?

範昕看他一眼,佯裝賭氣地推開他的手,走到一旁去,仰頭望著天,“你不願意就算了……月亮嘛,我一個人看,它也是月亮。”

她纖弱的身子在寒涼的夜風中微微顫抖,令人瞧著揪心。

曹世矜輕嘆一聲,走到她身後,將她環在懷中,溫聲說:“好,陪你看。”

範昕眼中閃過一抹詫異。

誒?大反派竟然答應了!

曹世矜收緊手臂,將她緊緊圈在懷裏。

範昕轉著機靈的眼珠,忽然指向屋頂上,“我想去那兒看!離月亮近一些。”

她是真想去房頂上,不過,料想大反派是不會答應的,他若覺得厭煩,那就對了,今晚她也算沒白折騰。

曹世矜:“好。”

範昕一楞。

曹世矜:“轉過來,抱緊我。”

範昕照做,還沒反應過來,便忽然離了地,再穩住身形時,已站在高高的屋脊上。曹世矜護著她,溫熱的嘴唇在她耳邊,噴出灼熱的氣息。

低啞的聲音鉆進她耳中。

“夠不夠近?”

範昕心一顫,想點頭但還是搖了頭。

曹世矜竟然真的陪她一起看月亮。

他難道沒有一點厭煩麽?

她折騰一大晚上,可不能白費功夫啊!

曹世矜:“那我帶你去離月亮更近的地方……”

範昕扭頭疑惑地看向他。

曹世矜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。

皎潔如練的月華下,他仿佛變了一個人。

範昕的心抑制不住地砰砰跳起來。

夜晚的山林裏,總有一些奇怪恐怖的聲音。

範昕縮著肩膀,緊緊挽住曹世矜的手,害怕地四下張望。

曹世矜攥著她的手,堅定地往前走,陡峭崎嶇的山路,他走得如履平地,範昕則走得歪七扭八的,走了沒一會兒,她便在原地蹲下來,再也不肯走了。

“不看月亮了?”曹世矜問。

範昕張了張嘴,想說不看了,這大半夜的,哪裏比得上溫軟的被窩舒服?

可她這一晚上的努力,就要這麽放棄麽?

不成!

“想看!可是……累了,走不動了,咱們歇歇吧?只是不知,要多久才能走到山頂上,也許,等咱們到了山頂,天都已經亮了,見不著月亮了……”

範昕說著,嘆一口氣,委屈巴巴地抓著曹世矜的一根食指,晃了晃。

“你還走得動,背我上去,好不好呀?”

“你要不要騎我脖子上?”

“嗯……倒也不必如此,你若不願意,就算了,我也不是非要你背我,你說帶我去離月亮更近的地方,我是信你的,是我的腿腳不中用,走兩步就沒力氣……唉,在哪裏看月亮不是看呢?哪裏的月亮都是月亮……”

範昕小聲念叨著,語氣酸溜溜的,像個怨婦。

曹世矜轉過身去,彎下腰,“上來。”

範昕登時瞪大眼睛,大反派真的肯背她?

曹世矜扭過頭,警告:“只許待在背上,不許騎在脖子上。”

範昕楞楞地點點頭,趴上他的背。

他的背上也是暖的。

範昕將兩只被夜風吹得有些冰涼的手揣在胸口,抵著他的背心汲取溫暖。

曹世矜背著她,穩步朝山上走去,月光下,他俊美的面容上顯露一絲笑容。

他知道她是故意捉弄他的,只不過,他願意如此順著她,至少,她在想方設法捉弄他時,眼裏看著的,心裏想著的都是他,不是別人。

走了不知多久,範昕趴在搖搖晃晃的溫暖背上睡去,等她再醒來時,已到了山頂,曹世矜腰間掛著照明的小燈已經昏暗下去,蒼穹漸漸褪去漆黑,冷星在遠處,月亮也將隱沒,但到底還能看見。

範昕興奮地揮手,萬幸是趕上月亮了!

東邊漸漸泛起橙紅的光,太陽在山坳間緩緩升起,剎那間放出萬丈霞光。

範昕仰著臉,瞇著眼,攤開手臂迎接這新的一日。

她有種暫時從囚籠中脫困的自由感覺,整個人都變得很輕盈,仿佛要隨著風飄走。

一雙手從她背後圈住她。

範昕醒神,轉過頭去,瞧見曹世矜俊美的臉。

她要囚於籠中的安穩,還是充滿未知的自由?

曹世矜:“月亮看了,太陽也看了?還要看什麽?嗯?”

範昕看著他,靜靜的,不說話。

過了良久,她打了個哈欠,靠進他懷裏,嘟噥著:“累了。”

曹世矜扯唇一笑,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髻,“我記得,昨晚是我背你上山的,你睡得挺香……你是想我下山也背著你?”

範昕閉著眼,抿唇忍笑。

曹世矜無奈的嘆一口氣,帶著笑的眼眸裏盡是寵溺。

等到太陽完全升起,他便將範昕背在背上,慢慢往山下走。

一路回到曹王府,範昕仍舊趴在他背上不肯下來。

曹世矜抖了抖背,她便勒住他的脖子,埋在他背上笑。曹世矜拿她沒法,只好背著她往凝華樓走,一路上引得丫鬟、小廝驚奇註目。

“……君上待阿今夫人真是好……”

小丫鬟紅著臉,滿眼羨慕。

她日後若是能嫁個這樣將她捧在手心的男人,該多好?

這一幕落在沈蕓兒眼裏,卻是格外刺眼的。

趁著曹世矜不在,沈蕓兒偷偷來到凝華樓外的小角落,照舊砸窗戶驚動範昕。

等到窗戶打開,她便急沖沖地問:“你不是要讓大表哥厭棄你麽?為何要與大表哥那般親密?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走?”

範昕真想大喊冤枉,她已經努力地作了!

誰能想到,大反派竟然事事順著她。

沈蕓兒心裏十分妒忌,臉上卻維持著虛偽的善意,“我也是為你著想,你若真要走,可不能再讓大表哥對你上心了,大表哥對你越在意,你越難走得掉!”

範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
沈蕓兒瞧著心急,想要她說句準話。

範昕肯定地說:“我要走!”

囚於籠中的安穩,她上輩子已有過,這一世,她要自由!哪怕前路艱難險阻,她也要奔赴自由!

沈蕓兒松一口氣,叮囑她小心藏著心思,千萬別讓曹世矜知道。

範昕聽話地點點頭。

沈蕓兒見了,心裏一陣得意。

待她從角落裏出來,走了沒兩步,便被曹午初攔住。

曹午初油滑地與她調笑。

沈蕓兒很是不耐煩,冷著臉,要從他身邊繞過。

曹午初拽住她的手,將她拉回來,湊在她耳邊說:“表妹,我知道你很嫉妒,嫉妒曹世矜喜歡那個阿今,卻對你不理不睬,不過,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,關於那阿今的秘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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